2)26、chapter 26_白孔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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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家是盘踞省会的大地产商,生意做得很大,五花八门。

  刘哥一开始,也打了一点小算盘,但实地一考察,这是贫下中农的生活水平,他看纪元怎么也不像能够认祖归宗的。

  尤其沿海的气氛,重男轻女,纪元她爸既然有儿子了,未必能想起和前妻生的女儿。

  刘哥走神那会,纪元收好那一沓借条,人已经走了。

  纪元上楼,家里,王秀娟满脸堆笑,问:“谈得怎么样?”

  纪元说:“谈掰了。”

  “没谈成?”

  “嗯,嫌我没劲呢。”

  王秀娟哎哟一声,说:“谁叫你不热情一点,死气沉沉的!这个走了,你上哪找更好的?”

  纪元没说话,上洗手间,将放在口袋的借条拿出来,一张张撕碎了,扔进抽水马桶,全冲走了。

  她照照镜子,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。

  从前,她是争强好胜,考试不会只考85分。

  但从小争到大,身体抗议了,她不得不消停一些,给自己留一点余地。

  一个个真把她当病猫了……

  傍晚,纪元直接坐火车离开老家,一个晚上都不愿多呆。

  她一直看着窗外掠过的青山,像折扇一样合上又展开,直到陷入黑暗。

  次日早上,纪元回到李茂家,躲在客房不肯出来。

  李茂在书房听见她回来,过来敲门,没人应。

 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,找钥匙,开门。

  纪元正坐在床上撕老照片,爸爸妈妈和她的照片,三个人,撕成三份,摆在床上,分成三堆。

  李茂打扰到她了,纪元一甩手把整本相册砸地上去了。

  李茂问:“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?”

  纪元把碎照片全扫床下去了,拿被子裹住自己,与世隔绝。

  他看她裹得像一只白色毛毛虫,有点想笑。

  他看着地上这些碎照片,也明白是她的心病发作。

  不比他的严重,他小时候还想把家里的大房子给点了。

  李茂进浴室拧条毛巾,回来掀开被子,轻轻擦她脸上的汗,说:“一百年不发脾气,一发脾气挺像阿猫阿狗,野的很。”

  纪元心里很累,一点点透出来。

  他说:“先歇会,下午带你去看好东西。”

  她说好,有气无力。

  下午,李茂开车带纪元去看蛋雕。

  小小展厅,小小玻璃罩,镂空的蛋壳,雕了一百多个,人物玲珑,每个都不一样,是一套红楼梦。

  纪元说:“我想捏碎它们。”

  李茂说:“为了兴致毁东西的话,和撕扇子的这位一样。”

  那是晴雯。

  纪元问:“怎么雕的,眼睛鼻子都全。”

  李茂说:“细心一点就可以。”

  他看中一个,元旦要送一个蛋雕给纪元,是史湘云。

  纪元问:“为什么是她?”

  李茂答:“她的判词好。”

  纪元想起来了,厮配得才貌仙郎,博得个地久天长,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。

  他自己夸自己是才貌仙郎……

  看完蛋雕,两个人去吃涮牛肉火锅,红泥小火炉,露天喝白酒。

  天黑了,纪元看见树上的小灯索,和星星混在一块儿闪烁,天色深蓝,蓝得那么不真实。

  这居然又是新的一年了。

  她有点醉了,忽然说:“你是章鱼,你是海带,你是抽象派,你是开山怪。”

  他笑着说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  她问:“说什么?”

  他说:“你刚刚说我是什么?”

  她说:“我有说你什么吗?开山怪!”

  他笑了,说:“喝酒了就大胆了,一次给我起四个外号。”

  她滔滔不绝地念:“漫不经心最愉快,笑骂由人不表态。”

  李茂听笑了,说:“词儿还挺多。”

  他叫了助理来开车,一对酒鬼坐在后座。

  闲逛,吃喝,都能安抚人心。

  纪元收了礼物,被投喂了食物,没有道理再发作,一上床就睡着了,睡得死沉。

  第二天早起,头痛欲裂,上班去了。

  中午,李茂打电话给她,问她好一点没有。

  纪元说:“好了。”

  李茂“唔”了一声,说:“我把你名字改了,就叫阿猫阿狗。”

  她说:“我不记得昨天的事了,你也别记得了,好不好?”

  “好。”他很干脆地答应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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